第八章 胡树人登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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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江海关监督？”

王巡捕闻言一愣，皱起眉头，瞪着那对不算大的眼睛凑到近前仔细看了一阵，发现胡树人手中的证件并非伪造，顿时变了脸色，急忙后退几步，挺胸凸肚，十分恭敬地说道：“胡监督！想不到您竟然大驾光临！”

胡树人摆了摆手，收起证件，王巡捕又殷勤地问道：“敢问您来此地是有何要事？”

“倒也没什么，碰巧路过而已。看到你们办案，所以瞧了会儿热闹。”胡树人的嘴角挂着微笑，悠悠地问道，“不打扰罢？”

“不打扰，当然不打扰！”王巡捕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，满脸堆着笑，“胡监督您请随意。”

“好的，多谢。”胡树人点了点头，脸上笑容一收，一对精光四射的眸子盯着王巡捕，正色说道，“我有一事要问，方才你们可是打算逮捕林慧茹小姐？”

王巡捕抿了抿嘴，听到对方的语气，他心下便生起一种不好的感觉，却又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，犹豫再三，还是对胡树人答道：“是的，您说的没错。林慧茹有重大作案嫌疑，我正要将伊带回巡捕房问话。”

“……巡捕房抓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随意啊。”

胡树人的嘴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讽刺意味十足的话来，周围的一众巡捕闻言，表情顿时变得难看起来，一个个恨不得扑上去将他按到地上来一通杀威棒。奈何胡树人贵为江海关监督，即便监督实权大多被洋人把持的税务司夺去，这响亮的名头也还在，他们一帮小人物只能干瞪眼。

仿佛没看到巡捕们不善的目光似的，胡树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，继续说道：“你们难道就不怕错诬良善，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吗？”

“不可能！”王巡捕终于忍不住了，他冷哼一声，语气生硬地说道，“胡监督，查案是巡捕房的职责，我知道您位高权重，可是过问巡捕房的事情……您这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罢？”

“在你看来，巡捕房的权柄比案件的真相更重要么？”胡树人反问道。

王巡捕登时语塞。

“我来问你几个问题罢。”胡树人的嘴角又噙起一抹微笑，“第一个问题，这桩案件的被害人是怎么死的？”

“当然是毒杀，”王巡捕笑了笑，“以我的经验来看，毒物很可能是砒霜。”

胡树人点了点头，又问：“第二个问题，嫌疑人共有几位？他们的身份和动机都查清了吗？”

“查清了，嫌疑人是林慧茹，伊和死者有金钱方面的纠葛，而这正是伊杀人的原因。”王巡捕脸上的笑意更浓了，在他看来，这两个问题完全不值一提。

“那么，伊是在何时，又是如何下的毒呢？”胡树人再次问道。

听到这话，王巡捕那自得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。

见他窘迫的表情，胡树人也不催促，而是默默地等待着。然而这个问题，王巡捕到现在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，又如何能答得上来？
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王巡捕冥思苦想许久，依然毫无头绪，无奈之下，他只好摇了摇头，颇为尴尬地说道：“胡监督，你刚刚问的问题，我回答不上来。”

“既然答不上来，就说明案子没查清楚。”胡树人含着笑容，迈步走到王巡捕身边，抬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，语重心长地说道，“查案子务必要一丝不苟，以事实为准，切不能凭空臆测。须知你们办案出了纰漏，堕的可是巡捕房的名声。”

言及此处，他忽然凑到王巡捕耳边，压低声音说道：“王巡捕，你才调到中央捕房不长时间罢？我看你年纪轻轻，日后升迁的机会多得很，一定不想因为办错了案，被上面贬回去寻街罢？”

“胡监督，您……”王巡捕闻言一愣，转头向胡树人投去讶异的视线。

“很奇怪吗？”胡树人的笑容变得有些神秘，对摸不着头脑的王巡捕解释道，“你穿着一身崭新的巡捕制服，甚至未曾过水，可你的靴子却磨损严重，显然这身制服是新发的。你查案虽不严谨，但很有条理，说明你并非新任职的巡捕，而是从别的巡捕房调到刑事处的。一个刚调任的新手是不能接手凶手案的，所以你应当是被派过来的，若我所料不错，你的上司现在可能在忙着处理别的事务，无暇分身罢。”

听了胡树人这一番推理，王巡捕霎时瞪圆了眼睛，愣了好一会儿，方才喃喃自语道：“胡监督，您可真是活神仙啊！”